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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聚氰胺事件在重创国内乳业的同时，也为乳业产业结构的调整提供了有利契机。从2008年至今，散户养殖和养殖小区模式逐渐退出，规模化、集约化、现代化的养殖模式已经初步形成。可以说，中国的奶牛养殖业经历了较大波动，但基本保证了产量基本稳定，（2017年3545万吨），且在养殖规模、技术水平与产品质量方面实现了前所未有的大发展。从河北省的情况看，河北省2017年牛奶产量458.1万吨，仅次于内蒙古和黑龙江，稳居乳业生产的第三位。但随着乳业开放度的不断提高，包括河北省在内的国内乳品市场在日益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处于劣势，其根源在于奶牛养殖成本过高，且国产奶源仍未赢得消费者的足够信任。为降低乳品生产成本，提升消费者信心和市场竞争力，实现乳业的高质量发展，河北省的奶牛养殖亟需以改变养殖模式为切入点，进行深度调整。
一、河北省奶牛养殖存在的客观问题
1.奶牛养殖规模不合理，适度规模的家庭牧场比重较小
自三聚氰胺事件后，河北省要求散养户进养殖小区，并鼓励兴建规模化牧场。但根据2015年的数据，河北省奶牛养殖规模并没有实现奶牛养殖规模的适度发展，而是出现了大规模养殖牧场（1000头以上）和小规模散户（100头以下）数量突出，适度规模牧场（100-1000头）缺乏的状况。2015年，河北省奶牛养殖场共计817114个，其中小规模散户为79730个，数量远超内蒙古的47784个；而大规模养殖牧场为389个，同样远超内蒙古的200个和黑龙江的64个。从适度规模的牧场来看，100-500头牧场为894个，内蒙古为3413个；500-1000头牧场河北为701个，内蒙古仅为228个。可见，河北省的奶牛养殖朝着大规模牧场的方式发展，适度规模的养殖户比例过低，为数众多的大型牧场既导致财务、人力、管理成本上升，又加大了我省了粪污治理、水资源保护压力。
2. 原料乳生产成本过高，不具有国际竞争力
受制于气候，土壤条件和环境，包括河北省在内的全国原料乳的生产成本普遍过高。根据相关数据，2018年2月我国原料奶收购价格3.47元/公斤, 但此价格仍在养殖成本以下；而新西兰生鲜乳成本仅在1.9-2元/公斤；美国仅为1.6元/公斤， 因此国内乳业整体上基本不具有国际竞争力，无法抵御进口产品的冲击。根据2017年各规模型牧场的财报数据，现代牧业、中国圣牧、西部牧业三大公司业绩巨亏，亏损总额达到了33亿元。这说明，整个奶牛养殖业发展前景十分黯淡。近年来，借助于互联网电子商务，进口乳品包括液态奶产品已经“渠道下沉”至三线、四线甚至县级市，河北省乳品市场上不乏“安佳”、“德亚”等进口液态奶的身影，这对河北省本地乳品企业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3. 牛存栏量和牛奶产量增长乏力
根据农业部相关数据，2017年2月，国内生鲜乳奶价格已明显回升，从3.39元/公斤的最低点，上升至3.54元/公斤，而这个价格也是2014年下跌以来的阶段高点。2018年2月，生鲜乳收购价又降到3.47元/公斤，回到较低位置。2015、2016年出现的倒奶、杀牛现象就是养殖主体对奶价下行的消极反应。作为这种消极反应的结果，河北省奶牛存栏量从2014年的198.08万头降至2016年的175万头，牛奶产量从2014年的487.77万吨降至2016的440.5万吨，尽管2017年恢复至458.5万吨，但其增长乏力状态足够值得引起警惕。
4. 乳品市场的狭小和无序竞争倒逼奶牛养殖形势恶化
河北省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多家大型乳品企业在河北省建立乳品加工厂，因此，河北省乳品市场除了本地品牌外，几乎汇集了全部的知名国家性品牌。这进一步导致了下列问题的出现：
第一，过多追求高端将乳品价格不断推高。河北省乳品的终端销售市场是常温乳品的天下，各式高端奶、功能奶、概念奶价格水涨船高，已经成为各大乳企利润的主要来源，且由于产品同质化严重，各家乳企的广告费用也快速增长。与三聚氰胺事件发生前相比，由于牛奶价格高涨，牛奶已经具有了奢侈品的特征，普通家庭将其作为走亲访友的礼品或者只为孩子购买，这导致了乳品终端消费市场增长十分有限。河北省城镇居民的液态奶人均消费只有20.71千克/人/年，而农村居民只有10.25千克/人/年，与其他省份均为不小差距，乳品市场的狭小状况没有明显改变。
第二，巴氏奶特别是平价巴氏奶没有到位。多数乳企受制于现有的生产工艺，并考虑到食品安全和运输的便利性，对推动以巴氏奶为代表的低温奶积极性不高， 2018年，包括君乐宝在内的各大UHT奶主要生产厂家陆续推出了自身的巴氏奶产品，以“新鲜”、“营养”为卖点吸引消费者。但据课题组观察，巴氏奶产品价格较贵，消费者认知不到位，其销售额占整个乳品销售的比重微乎其微。
第三，复原乳问题依然存在。2016年至今，我国出台了关于复原乳的标识办法，但乳业企业并没有在复原乳标识的使用方面没有做到应尽的宣传告知义务，消费者对复原乳产品和生鲜乳产品还没能做到有效区分，进口大包粉的成本优势依然存在。因此，乳企在加工环节有动力减少生鲜乳的收购。终端市场的这种倒逼机制也加剧恶化了国内的奶牛养殖形势。
5. 河北省奶牛养殖环境污染压力趋增
河北省境内有恒天然、乐源及君乐宝的中大型牧场，如前所述，2015年河北省境内养殖规模超过1000头的中大型牧场共有389个，而同期内蒙古只有200个，黑龙江64个。这些中大型牧场对河北省土壤，水资源和空气的污染不容小觑。从消费者的角度，无论检测指标如何好，当乳企因环境问题屡见报端时，他们对其产品都会心存顾虑。因此，无论是从保护环境的角度，还是从提振消费者信心的角度，大型养殖企业带来的环境污染问题都亟待解决。
二、对策建议
为实现河北省乳业的高质量发展，奶牛养殖产业同样需要实行供给侧改革，“去库存”，“调结构”，以市场为导向，实现乳品生产与消费的总量和结构的匹配。因此，相关政府主管部门需要在宏观政策层面，结合目前整个大农业正在进行的供给侧改革，完成河北省乳业长期发展的顶层设计。具体而言，政府的顶层设计需要涵盖 “调结构”，“管进口”，“控风险”，“抓环保”，“提信心”五大方面。
1.“调结构”
“调结构”分为两个层次，一是调整产业链上游的养殖结构，二是调整产业链下游的消费结构。
调整养殖结构是指改变大牧场偏好，培育家庭牧场、合作社和中小型牧场成为主体养殖模式。实践证明，奶牛的大规模集中养殖带来了粪污治理难、奶牛养殖成本高、疫病风险大等一系列问题，其发展具有不可持续性。河北省发展家庭牧场以及工商资本投资的中小型牧场可以分散布局，既减轻了粪污治理压力，又可以就近取材，降低饲草成本。另外，现有的技术条件和监管体系也已经成熟，完全可以有效保证家庭牧场和中小型牧场的食品安全程度。2017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到：“全面振兴奶业，重点支持适度规模的家庭牧场”，可以说，中小规模的牧场养殖模式是未来畜牧养殖业向现代化转型的主体，是实现我国奶牛养殖适度规模化、集约化的中坚力量。
调整消费结构是指扭转以常温奶为主体的产品结构。按照河北省目前的养殖成本，直接与进口产品竞争显然不符合实际。最好的办法是与进口产品实行“乳资源分工”，由政府推广以巴氏奶为代表的低温产品，改变以常温奶为主体的消费结构，利用国产乳品的近距离优势，充分挖掘低温乳制品的市场潜力。与消费结构的改变相适应，政府应对鼓励、引导企业调整产品结构，在配套冷链建设上给予政策支持，引导社会资本进入。从短期看，冷链体系的建设成本较高，但从长期来看，完善的冷链将大大开拓已有的乳品市场，增加消费者选择的多样性和消费的积极性，最终使消费者、养殖企业、乳品加工企业三方受益。
2.“管进口”
“管进口”主要就进口大包原料奶粉的使用范围、是否标注及标注形式进行有效界定，限定企业使用复原乳的范围。另外“管进口”还需加强对跨境电商纷繁芜杂的婴幼儿奶粉品牌的整顿，完善婴幼儿奶粉市场的准入制度，严厉监管贴牌、代工、警惕变相的大包奶粉的境内分装，2018年实行的婴幼儿奶粉配方注册制也是管理进口环节的有效办法，其管理效果正在逐步显现。
3.“控风险”
“控风险”分为三个角度：一是降低养殖企业的饲料供给风险，通过完善农村的土地流转制度，稳定养殖企业与农民的牧草、青贮饲料的用地合同，降低养殖企业对进口牧草的依赖程度；二是对养殖企业或个体进行畜牧养殖保险覆盖，降低奶牛疫病风险，商业保险没开展或不足的区域，需要以政策性保险补足；三是控制市场价格波动风险，建立奶粉的临时储备制度。当企业奶粉积压过多时候，通过建立储备，有助于增强乳企收奶积极性，提升养殖主体信心，防止“倒奶”、“杀牛”情况再现。
4.“抓环保”
对于养殖企业而言，解决粪污治理问题是环境保护的关键着力点。从养殖企业的选址，养殖规模的设定到治污设备的购置和运行，政府需严密监管，一定要杜绝养殖企业“自己赚钱，政府治污”的侥幸心理。有必要对养殖企业的治污投入进行最低限定，对治污积极的养殖企业给予税收优惠。另外，推动粪污治理环节的专业化分工也非常必要，分工产生效率，将粪污治理交给专业团队运作有利于养殖企业专注于提高奶牛养殖水平，提升生鲜乳品质。
5.“树信心”
消费者对国产乳业信心的恢复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政府和乳品企业都应有所作为。例如，政府应加强对乳品相关常识和营养知识的公益宣传，引导消费者理性选择。通过电视等媒体，对乳品营养健康知识进行普及；对于无中生有制造安全问题或虚假信息，并从中获利的行为进行严厉打击。企业可以开展乳品安全问题的专项讲座，请消费者参观牧场，近距离接触乳制品生产，化解消费者误解，目前君乐宝实施的牧场开放活动值得河北省其他乳企学习。（河北经贸大学农民合作社研究中心 芦丽静、马彦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