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九段棋手李世石与谷歌“阿尔法围棋”的对局虽然已落下帷幕，但围绕这一“人机大战”的讨论近来几乎成为一种文化现象。
笔者首先想到了刘慈欣在科幻小说《三体·黑暗森林》中描写过的场景：庞大的人类核能太空舰队在错愕之间被摧毁，核反应堆瞬间连续爆裂开，如同空间里绽放的绚烂烟花——摧毁它们的是外太空智慧生命三体人的小小宇宙探测器，“水滴”。这个故事讲的是高科技和更高的科技之间巨大的差异。
回到“人机大战”，以李世石的高调出战始，以其败北终。有媒体哀叹，围棋这个“人类智慧的最后堡垒”被攻克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故事讲的是人脑与电脑之间巨大的差异。
迅猛的、爆发式的科技进步，造成了这些差异。
简单回顾“人机大战”的过程：李世石在输掉第一盘时表示，失利是源于自己过于求稳，在棋盘右下角断送大好河山；二盘再败，李世石有点无奈，可还是认为败在心理，败在自己的太过紧张；输了至关重要的第三盘，李世石的脸上只有迷茫。好在有第四盘的反击和末盘的最后坚持，张扬了一位职业棋手的职业精神。
“阿尔法围棋”有备而来，设计者为它搭建了两套模拟人类思维方式的深度神经系统。它在迎战樊麾之时已进行了超过3000万局的对弈练习，保存了大量优秀棋谱，战前又研究了李世石的所有对局。这为它最终胜出埋下了伏笔。
李世石最后的坚持令人敬佩。可贵之处在于，他英雄般地坚持着以自己的方式寻找“阿尔法围棋”的缺陷——虽然第四盘他似乎找到了，可是第五盘他又找不到了——但他没有轻言放弃。
最初，李世石败在了轻敌，很难说他是否真正了解自己的对手。之后，毋宁说他是败给了“阿尔法围棋”超强的学习能力，他和他的朋友们低估了科技在人工智能领域高歌猛进的速度，败给了科学智慧的伟力。
有报道说，第一辆火车刚造出时，有人嘲笑它没有马车快，可是火车一旦超过马车，马车就再也追不上了。从1988年首次有电脑战胜国际象棋大师级人物本特·拉森，到1997年“深蓝”战胜标志性人物卡斯帕罗夫，用了近十年时间；而从“阿尔法围棋”战胜职业棋手樊麾，到战胜标志性人物李世石，只用了不到半年时间。相信未来人工智能的发展，会给人们留下更多错愕的机会。
调查显示，全球人工智能市场高速增长，截至2015年，全球人工智能初创企业已有855家，横跨13个门类，总估值超过87亿美元。中国人工智能市场规模2015年约为12.6亿元，在2020年有望达到91亿元。
近几年，许多科技产业巨头纷纷投入人工智能开发：2013年，两位在深度学习领域走在前沿的著名学者分别加盟谷歌和脸书；2014年，谷歌以4亿美元收购开发“阿尔法围棋”的深度思维公司，百度则招揽著名深度学习专家吴恩达；2015年，丰田招揽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项目局机器人专家，宣布将在未来5年投资10亿美元开展人工智能研究……
23日的《光明日报》介绍了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开展的一项研究，他们研制的世界上第一款模拟人类神经元和突触进行深度学习的处理器“寒武纪”，或许能开启人工智能的新纪元。
必须看到，中国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整体发展水平与发达国家相比仍存在差距，有专家指出，这些差距尤其体现在高精尖零部件、基础工艺、工业设计、大型智能系统、大规模应用系统以及基础平台与数据开放共享等方面。此外，中国人工智能发展在基础理论、人才队伍和产业投资上也有距离。
去年7月，国务院印发《“互联网＋”行动指导意见》，明确人工智能为形成新产业模式的11个重点发展领域之一，将发展人工智能提升到国家战略层面，提出具体支持措施，清理阻碍发展的不合理制度；“十三五”规划纲要中也出现了“人工智能”一词。作为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技术基石，人工智能有望为中国在新一轮技术创新大潮中后来居上、实现“弯道超车”提供突破口。
不过，实现“弯道超车”的机遇，也许会像刘慈欣笔下的“水滴”一样稍纵即逝。
在十二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上海代表团审议时指出，创新发展理念首要的是创新。要抓住时机，瞄准世界科技前沿，全面提升自主创新能力，力争在基础科技领域作出大的创新、在关键核心技术领域取得大的突破。习总书记的讲话，指明了方向。
中国自主创新前途有望。当然，有了市场，有了规划，有了政策，有了方向，还要有棋手在棋枰旁的那种职业坚守。
（郭乃瑞）
